【前文回顾】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
酆都大帝领着人去了人间,又是那间酒吧。不过现在是晚上,酒吧里很热闹,人声鼎沸,月老向来喜静,这会儿吵的他脑壳都要飞掉。
月老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前的酒吧老板,穿着条翠绿的裙子,跟棵大白菜似的。正想着呢,身边的酆都大帝突然喃喃道,“卧槽,这娘们那红裙子真好看!贼几把带劲!”
月老无语了,拉着人坐下来,点了些酒就让服务生退下了。
“说吧,三番五次带我到人间来干什么?”
“就说你那脑子里装的是狗屎你还跟我咧咧!这不明摆着吗,让你帮我追她啊!”
月老嗤之以鼻,“你堂堂酆都大帝怎么求我这一小小神仙来了。?”
酆都大帝见他那逼样儿就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可无奈临走前小红小绿特别叮嘱他,千万不能跟月老起冲突,不然下半生的幸福和下半身的性福通通没有了。他只好舔着脸皮道,“你这不是负责三界姻缘的吗?肯定看不少了,月月……老老?你见识的多,我一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当然要跟你好好请教了!”
孙子你好,孙子不见。
月老干笑了一声。
他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端着杯酒坐在了那颗白菜身边,没说几句话两人就半搂半亲的走了,接下来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傻逼。”月老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酒,看着酆都大帝的脸沉下去,“不信你回头看看,那女的刚才跟个男人走了,神情暧昧……看来接下来就是为爱情鼓掌了。”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上去拦住她?她喜欢你吗我的好大人,自己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要再三询问。”
“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月老冷眼看着面前和以往相比狼狈不堪的酆都大帝,心里一抽一抽的痛,“我不懂也好过太清楚。爱情里最可悲的,就在于看的太通透,知道她不爱你,还作茧自缚。”
月老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的划在酆都大帝心上,疼的他直哆嗦。酆都大帝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来不及咽下的酒液顺着他锋利的轮廓滑进衣领,湿了一片。
酆都大帝喝醉了。月老没了法子,掏钱结账出门。
扛着酆都大帝这么个大块头实在是很难飞的,月老艰难的飞着,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正碰上酆都大帝不老实,一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燥了个大红脸。
“你干什么!你摸哪儿啊!”
“红……红线!”酆都大帝一口酒气喷到他耳朵上,“给我红线!”
“红个屁!”月老被他摸的火都上来了,直接落到地上把人压在地上恶狠狠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红线……我的红线!我的……线……”
“你的红线?红线一端系着你,另一端呢?”月老心底拔凉拔凉的,想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死心,“另一端系着那个女人!即使她的红线不能系着你,你的红线也要系着她是吗?!”
“你他妈!”酆都大帝被人戳中心事,眼底一片血红,力气暴涨,天旋地转之间和月老掉了个个,大手掐着月老纤细的脖子,愤怒道,“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我说系谁身上就系谁身上,关你屁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屁大点官职,整天拽的跟什么似的!老子就是没了红线又如何!”
月老被他掐的涕泗纵横,挣扎不已。闻言竟是不动了,只趁着月光看着那人通红的脸颊,眼角的泪滑进青丝里。
大概是魔怔了。
怒气被吼完,酆都大帝好似清醒了一瞬,他清亮漆黑的眸子看着身下的人,出了神。
他俯身,吻了那人眼里被打碎的星光。
月老一夜没睡。
他望了一眼床上那人,赤裸的后背上有他用指甲抠出来的血痕。他微一红脸,挣扎着就要下床去,脚一挨地便直直跪了下去。
膝盖嗑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酆都大帝也只是换了个面继续睡。月老咬咬牙,离开了这里。
酆都大帝日上三竿才醒。
看见床上身上一片狼藉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白色的蚕丝被单上还有一滩不小的血迹。
红鬼帝听见屋里传来声音,转身进去帮忙,“大人,您醒啦?”
酆都大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昨晚您可玩的尽兴?”红鬼帝吃吃的笑了出来,“月老扶您回来以后给您找了几个姑娘服侍着,听说还都是处儿,您也好久没沾荤腥了,我就想着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酆都大帝闻言一愣,“姑娘?”
“是啊。可漂亮了,不比天上的仙女儿差!也不知道月老从哪儿找来的,想不到他一表人才的也会……嘿嘿嘿嘿。”红鬼帝自知多嘴,忙找了个理由退下,“大人我去给您准备洗澡水,一会儿洗完澡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
红鬼帝说着便出去了,留酆都大帝一人坐在床上想着。姑娘?是姑娘!好几个姑娘,还都是处,不然哪能流这么多血啊!酆都大帝这么一想就顺畅了,随便套了件衣服下床,布料摩擦的时候背后有些刺痛。啧,这小娘们挺辣啊!
酆都大帝洗完澡神清气爽,打了一晚上炮感觉生活质量都挺高了不少。抬脚便去了大殿,红橙黄绿蓝和月老以大杂居小聚居的形态分布而坐,酆都大帝直接坐了顶上那张椅子,不经意扫了一眼月老,他居然穿了个高领!
碰上酆都大帝疑惑的眼神,月老很是无奈,“我只是觉得地府空调开的有点低。”
放屁,地府从来不开空调。我们从来都是自体纳凉!
酆都大帝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他说话以免影响心情。月老这个人吧,耿直!说话直戳人肺管子,于是地府的公务员们都养成了他一张嘴其他人就闭嘴的好习惯。
匆匆吃过饭,月老倒是破天荒的拉住了酆都大帝,“我有事和你说。”
酆都大帝略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扭头看见五方鬼帝支棱着耳朵打算偷听,于是把人拽着上了枉死城。
枉死城的门牌很高。底下就是一片彼岸花海,鲜红一片像流动的鲜血。
酆都大帝带着他在门牌上站定,自个儿坐了下来。见他不动,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命令道,“坐。”
月老想到自己身上的伤,摇了摇头。
酆都大帝见他执意也就不再勉强,“你想跟我说什么?”
“啊……嗯。”月老一怔愣,随即笑道,“红线的事。”
酆都大帝耳朵动了动,嗤笑道,“你不是说没用吗?怎么这会儿又要给我红线了?”
月老见他笑,心里凉凉的,“那女人的红线你是别想动了,红线两端一旦系了人,连我也不可能解除。”
“那你还跟我说个鬼。”
月老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似乎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但是你的红线还在我身上。”
“嗯?”酆都大帝闻言回过头来看他。
“你的红线。”月老笑了,“我还没有把它给别人。”
他伸出手,细细的手腕上一条晶莹剔透的红色缠绕在上面。
“这是……”
“你的红线。”
“你要把它给我?”
“是。”月老苦笑,不给能行嘛?瞧这痴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爹妈呢!
酆都大帝眼里是藏不住的喜色。
“我把它交给你,一端系在你手上,另一端找个机会给那女人系上。”
“那么不就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分享她?”酆都大帝不满意了。
“这是保证公平!”月老瞪他一眼,“一个人身上系两根红线,注定是要和红线两头纠缠不清,至于她最后选择谁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自己努力吧。”
“这还差不多……”酆都大帝嘟囔着,“那你快给我吧。”
月老见他那猴急的样子心里愈发苦涩,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不动声色。
他腕上那红线扣着脉搏,仿佛要把他的热度都吸了去。月老无奈的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红线便往外扯。
红线瞬间活了起来,像泥鳅似的拼命想要脱离月老的手指,紧紧贴在他的腕上不愿离去。酆都大帝看傻了眼,愣愣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愣着干什么!”月老抬头吼他,眼里血丝暴起,“借我一点功力!”
他说着便抓住酆都大帝的手,酆都大帝只觉指尖有一抹凉意袭来,瞬间抽走了他体内接近一半的功力!“你别!——”
晚了。
霸道的冲进筋脉,钻心的疼痛在四肢游走,月老赤红的眼睛让酆都大帝心头发骇,一口鲜血喷在他的衣襟上,那红线脱了水的鱼儿一般,跳了跳,最后滑落到掌心里。
“嘿,你的红线。”
他把那条晶莹的红线放在酆都大帝的手上。抬手满不在乎的用白色的衣袖擦了下血,“给你了啊,看见了!别想再坑我了。”
酆都大帝掌心里的红线闻言扭了扭,还带着月老的体温,酆都大帝捏紧了它。
“你没事吧?刚刚抽走我一半的功力你现在——”
“我回天庭了。”
“你说什么?”
“我要回天庭了。”月老低着头,看落在枉死城中他的鲜血在石柱上开出花,“红线给你了,我待在这里也没用了,天庭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很累的。不像你天天闲的到处喝酒玩鸟打女人,你也体谅体谅我?”
“我什么时候喝酒玩……”酆都大帝一时间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你先闭嘴,我胸口疼你让我说完!”月老一拳头砸他脑袋上,然后甩了甩自己被弄疼的手。
“红线你好好用吧,虽然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只是一时的年少冲动就不好了。还有情种,虽然摔坏了,但是只要红线还在就能长出新的来,别担心了。”
“这玩意儿还能再长?”
“当然能!这是情种!又不是山药蛋!!不过,比较难就是了……还有如果红线系错了人,不是真爱的话最后也是长不出来的。”
酆都大帝眯着眼睛看他,突然觉得这个小白脸有点顺眼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很想问,于是他也就问了,“那什么样才算真爱?”
“为了她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她放弃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抛弃她堕入魔道永世不能超生……”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酆都大帝啧了一声,“老子怎么觉得你在劝老子去死而不是去谈恋爱?”
月老无辜耸肩,“大概去死和谈恋爱是有一定相似之处的。”
“你这么多年怎么没想找个人陪着?”
“年纪大了。”
“你阳痿?”
“放屁!!”月老气的差点又一口血吐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阳痿的!”
“那是没看到。”酆都大帝道,“我也不是很想看另一个男人脱了裤子跟我说他是个阳痿怪。”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年纪大了和阳痿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我现在应该算正当壮年不存在性功能衰退!”月老喉完偏过头去不看他,突然有些伤感,“太长了,几万年了?我都算不清了,我亲眼见证了太多爱情的诞生和消逝,大概……自己就不想深陷其中了。”
“是不是越成熟就越难爱上一个人?”
月老显然被他问的一愣,随后认真的道,“是越成熟就越能分辨那是不是爱。”
酆都大帝迷惑了。
月老看了看他英俊的脸庞,笑了,“那,我走啦。”
酆都大帝站在原地,看那人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府三生路的尽头。
他白色的长衫在黑色的地狱中,安静的像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