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

【前文回顾】

默契·上

默契·中

他相信会有七年之痒这回事，一旦过于熟络之后厌倦总是会更缓慢的显露出来。方木不是个感情热烈的人，他淡薄，以致于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生死离别的事情他都不会注意到他对秦明的感情。

 

不是没有慌乱过。

方木想，他用筷子搅了搅碗里已经糊烂的面条，原本清澈的汤汁已经变得浓稠，让人没了食用的欲望。方木叹了口气，起身将碗里的面条倒掉，然后洗了碗倒了垃圾。

 

好久没有享受过如此安静的日子。局里给他准备的这间公寓挺不错的，朝阳干净，空间也还算大，住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他和秦明都不是吵闹的人，连谈恋爱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是谈恋爱吗……方木突然疑惑了，大概不是吧？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连开始都没有明确表明，分开又为什么需要一个理由？方木理解，所以他没有怪秦明。

分手是什么？分手不是发出信号，而是切断信号。他记得有人曾经说过，真正的分手其实是你们再也不说晚安了，你们作为朋友都不问候了，你再也不关心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了，你再也不去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了。

你在手机里面打下一行字，难道我们就这样了吗？到最后，却把它们全删了。

没有发出去的时候，这才是你们真正分手的时候。

你以为分手是一场盛大的闭幕式上的烟花表演，绚烂。但其实分手是所有烟花散去之后，无尽的空洞和冷漠。

他有点难受。并且累了。

在一段感情里，一旦出现这样的念头，是不是就意味着，在提醒你不要再继续了？

 

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闷响。他很少把手机开静音，工作原因，不得不保持联络通讯的二十四小时通畅。

 

“喂？”

“方木？”

“林涛？什么事？”

“嗨，没啥事，就是中午一起吃个饭。”

“就我俩？”

“啊？……嗯，还有大宝。”他支支吾吾的说。

方木没多想，“好啊，地点你们定好了发个短信给我。”

约好了以后挂了电话，方木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到了饭点才恍然，匆匆换了件衣服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

 

到饭点的时候李大宝和林涛已经到了，“你们俩今天没上班？”

“上了啊，”林涛不满意的撇撇嘴，“这不是中午偷溜出来和你吃顿饭吗，你倒好，在家休息几天舒服死了，我和大宝还要继续苦逼。”

李大宝给方木倒了杯水，难得没有多话，只是安慰的拍了拍林涛的肩膀，“能者多劳。”

方木环顾四周，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们坐着的是一张大圆桌，还是包厢，但是如果他们三人吃饭的话不会这么拘谨，食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方木偏头问道，“还有其他人要来？”

 

“啊？”林涛见被拆穿，只好摸了摸头，“那什么……还有老秦……”

虽然他不知道方木和秦明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从李大宝口中隐约得知这两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气氛怪怪的。

 

“哦。”方木没再多说，只低头喝水。

 

凉菜上了几盘，秦明才姗姗来迟，后面跟着个女的，很面熟，有过两面之缘。方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胃里。

 

“怎么还没动筷？”

“等你来吗这不是？”林涛欣喜的拍了拍身边空下来的椅子，“林愿也坐过来，好几年没见着你了，越长越漂亮了啊。”

林愿微微一笑，“是啊，那时候秦明才进警局，一晃都四五年了。”

 

好家伙，还是青梅竹马！李大宝咬着筷子，眼神快要把那对J夫Y妇给杀死！林涛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她可是一头嗅觉敏锐第六感超神的24K黄金哮天犬！要不是这个女的这两人之间能这么尴尬吗？！

 

林涛招呼着人吃饭，把李大宝和方木都介绍给林愿认识，林愿笑起来温温婉婉的，很是好看。李大宝见着美女就不着调，直羞了个大红脸。心说这也不像是狐狸精官方标配啊……

 

方木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和林愿客套几句就闷头吃菜，也不管他们在谈论什么，只是吃着或者帮忙端端菜，时不时和李大宝说几句话。

 

“林哥，我下个月结婚。”

李大宝虎躯一震。

“什么，都要结婚啦？可以啊，哪家小子这么有福气？”

李大宝悻悻的戳着鱼肉，你隔壁那小子。

“呵呵，林哥你说笑了，这是请柬。”

李大宝眼白瞥向秦明，哎哎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是怕我不去不给分子钱啊？”

“哪能啊！林哥就是不给也得好酒伺候着啊。”

“哟，我看看……乔和文……哎，大宝，这是不是就是那个……”

李大宝虎躯二震，“乔氏集团二公子？”

“是啊。”林愿小脸微红，“和文是我高中同学，所以就……今天原本说好我们俩一起来给你们递请柬的，公司里突然出了点急事，我就只好让秦明来接我了。”

李大宝头很痛，“你要嫁的人是乔和文？”

“是啊。”林愿眨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李大宝尴尬了一会儿，突然又高兴起来，“哈哈哈，恭喜恭喜啊！”

林愿十分礼貌的道了谢。

李大宝十分欣喜的揪方木大腿。

方木十分疼痛捂住脸。

 

“怎、怎么，这个肉不好吃吗？”林愿见方木一脸痛苦，不禁问道。这个饭店是她定的，菜是林涛点的，但还是怕怠慢了客人，尤其是这个人……她回头看了看秦明，果不其然看见那个人正盯着方木看，仿佛要把他的脸烧出一个洞。

 

“啊……”方木挪开手，忍住疼痛，“没有，还不错。”就是有种在吃自己腿肉的感觉……李大宝在秦明的注视下悄悄放开了底下作恶多端的小手指，即使她知道秦明看不到也还是被那个眼神冻的不轻，哎呀哎呀菜真好吃，假装什么都没有干。

 

因为五个人里三个下午都还要工作，所以就没有喝酒，不喝酒光吃饭的话还是很快的。李大宝估计着待会儿回局里还能眯个二十分钟。林愿吃完饭就走了，自己打车回去的，没让秦明送。

 

李大宝也得到了一份请柬，但是方木没有。林愿走的时候看方木看的一脸狡诈的奸笑，搞的他很是茫然。

 

李大宝和林涛要回警局，方木正在休假中，于是打算回家，秦明没有表示。李大宝只好拖着林涛先走一步。

 

“方木。”秦明说，“我们谈谈。”

方木叹了口气，“谈什么？”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或者说有什么可以谈的。

 

“谈谈你。”

“我？”

“你在吃醋。”

“我不喜欢吃醋。”吃饺子都不蘸醋！

“但是你正在吃。”秦明眨了眨眼睛。

方木无话可说，“我没有立场，所以，你想多了。”他们连情人都不是。

 

“你看到了，林愿是我姑姑的女儿，那天在家里……”秦明沉默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就是她高跟鞋扭了一下，我就……”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方木，他有些忐忑，从未有过的忐忑。

 

他从来不把情爱挂在嘴上，他认为那很愚蠢也不切实际。所以秦明默默的做着所有一切能证明的东西，他们很默契，非常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次是哪里出了错，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但他不想解释，也无意解释什么。他以为方木会懂，这种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一样坚硬。

只是突然，断了。

 

秦明那天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一开始他并不在意，直到好几天都是这样，他才惊觉方木这是搬走了。连东西都不要了。

他开始惶恐，却无能为力。

他们之间原本架着一座桥梁，现在方木关上了门，他站在桥这头无可奈何。

秦明以为他会懂。

但是他从来没有坚持过。

 

林愿说，默契不能代表言语，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你们连在一起都没有约定过，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离开的时候知会一声？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秦明不相信方木会离开他。

而后他们在首饰店外看见了方木和邰伟一起，秦明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应该放手的比较好？

总有人比他更适合方木，总有人比他更爱方木。

 

“我在想……”秦明突然笑了，他的笑被压抑在喉咙里，一鼓一鼓的撩动着，“从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然这辈子就算了，等下辈子我投胎变成女的，或者你变成女的，我们再在一起，几辈子几辈子都不放手……”

 

方木眼眶有些薄红，心里酸涩酸涩的疼。

 

“可惜我好像做不到。”秦明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连一会儿看不见你都想的厉害，这辈子大概真的就放不下你了。不和你在一起，就没有快乐可言。”

 

“那你……”方木的声音有些沙哑，满是不确定，“看见我快乐吗？”

 

秦明怔怔的看着他的脸，把面前这人的眉眼一笔一画的刻在心里，他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方木见他摇头，又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

秦明只是微微笑着。他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爱一个人不是看见他就觉得开心快乐，而是酸甜苦辣，无一不缺。

他突然有种想把方木抱在怀里的冲动，但最后还只是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轻声道，“笨蛋。”

方木白眼朝天。

 

秦明道，“说你笨还不乐意了，往常办案的时候那股聪明劲儿去哪儿了？不高兴就不会跟我说？一个人憋在心里，还玩离家出走？！”他说着说着就来气，眉毛挑高简直要飞出去了。

 

方木啧了一声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故意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下辈子还来找我是不是？”

秦明挑眉。

方木乐呵呵的转移视线，在心里说，下辈子我就投胎当条狗，看你还敢不敢来找我！

 

“行吧。”方木好脾气的松了口。

“还敢不行？”秦明冷笑。

“我说你……”方木无奈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彼此彼此，谁也别嫌弃谁。”

“那……我们还在一起吗？”

 

秦明疑惑的转过头看他，“我们分开过？”

方木想了想，“大概是没有。”

秦明拉过他，在他额头上啾了一下，“以后也不会有。”

 

 

“哦——”李大宝发出恍然大悟的音效。

“你那是什么表情。”

“哦！”

“……”

“所以你们俩现在是情侣吗？”林涛好奇。

“不是。”

“？？？？”

 

方木笑着说，“是伴侣。”

“真的假的？！”林涛高兴的直拍大腿，“什么时候去过外国领个证，办个酒？”

“领证可以，婚礼就免了。约几个亲朋好友吃吃饭就行了。”

林涛直摇头惋惜，说本来给老秦的嫁妆都备好了的。

方木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即道，“放心吧，会有机会的。你也不想想，我会错过这个从你口袋掏钱的机会？”

林涛沉吟一声，“那你要办酒的时候不用通知我了，当我不存在就行，等办完我们再恢复友好邦交。”

“……”

“哎，你们都在一起了，那这顿饭我和大宝请吧，就当为你们庆祝了！来服务员，上瓶茅台！”

李大宝一根鱼刺卡喉咙里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一次吃白食的机会硬生生变成了自割腿肉，她真的非常想把林涛打死。

 

但是好在。

是痛是爱也好，不须言表。

【鹿知有话说】催更是第一生产力。

狗血不狗血？！厉害坏了我。

另外，文章中所有“记得有人说过……”这种句子，就是真的有人说过，是我真的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的了，如果有小漂亮们知道麻烦告知一声，我写个备注，不然被人看到误会了就不好了_(:з」∠)_

最后一段婚礼事宜的段子是借梗何书大人的《未婚爸爸》，推。很欢脱，很喜欢里面的攻，貌似这样的攻都是我的饭，不喜欢说话但是会认真做事的这种人，大概跟我相反所以才如此喜爱。

行了，明天再更《白日》。后天要去医院报道上班了，不知道有没有空，电脑应该会放在老家，不确定之后能不能日更……过阵子稳定下来就好了。

另外，有谁知道晋江是怎么弄吗？想把《白日》发到晋江去，能不能挣钱我就不想了，能让更多人看到就好了。

好了，爱你们。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