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

【世皆怜羊,不知我心。】
黑松沙士和雪里蕻毒唯粉。

《剑心将魂》幕二(李承恩X叶英,不喜勿入)

【前文回顾】

《剑心将魂》幕一




天泽楼里安静的有如一座空楼。

罗浮仙躺下后觉得似有蚊虫叮咛,于是起身取了些驱蚊的熏香想给叶英换上,却不曾想这人并没有老实的歇在床上,只好四处去寻。

 

叶英睡觉之时不喜人服侍,于是天泽楼里的侍女侍都没有守夜的习惯,罗浮仙侍奉叶英也不是一两天了,自是了解那人习性的,只是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她径直上了阁楼亭台,看见那人抱剑观花才安下心来回去歇息。临走前没忘把驱蚊的熏香点上,也好让那玉琢的人儿少些苦恼。

 

今年暖的格外早,二月底的海棠纷纷扬扬,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叶英披了大氅出来也未觉不妥,那绣着金丝的绒毛大氅衬的他如玉的面庞剔透玲珑。

 

微风飒飒,吹的那花如雪般飘落,叶英眯了眼站在亭中,他眸色深沉却不致黑暗,那双眸子在月亮的光辉之下熠熠生辉,有如宝石点缀在那精致的面孔之上。倒是应了那句话,翩翩佳公子,精妙世无双。

 

李承恩从外围的城墙里翻墙进来,正躲在草丛里四处打量,却未曾想一眼便看见了那亭台上抱剑观花的叶英,心中一凛又矮着身子往草丛里躲了躲。

 

但那人似乎没有看见他。

李承恩无心顾他,只瞥了一眼便消失于草丛中了。

 

李承恩夜探天泽楼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心犯了没处去,便想来逛逛。这藏剑山庄富可敌国,可不跟逛御花园一个模样,只是有些说不过去罢了。李承恩正是鲜衣怒马之时,平日里要与人阿谀奉承不得露出真心性,现下里却是玩心发作了。

 

这藏剑山庄夜晚竟无人守卫!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能卖出不菲的价钱居然没有守卫!

 

若是他早年遇到妙手空空柳公子可不得向他学技一二此刻偷他一些东西去。李承恩勾勾唇角,不过是些玩笑话。人人心中自由一杆秤,这偷鸡摸狗之事他确实是做不来的。

 

李承恩不免放松了警惕,大大咧咧的游荡在藏剑山庄内。

转了个圈儿又回到先前那棵巨大的海棠树下,古虬粗隆的树干彰显着这棵老树的年迈,那花却是极美的。李承恩立在树下不由看花了眼。

 

忽而一转身发现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蜿蜒曲折通往楼后竹林的深处。思忖片刻跨步走了过去。

 

石板两旁皆是葱郁翠竹,鼻尖有淡淡竹香萦绕,似又钻进皮肤里去,只教人心旷神怡。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忽闻潺潺水声,而这石板路也愈发曲折起来。

 

李承恩自是注意着脚下,突然开阔之后抬眸却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呆。

 

一汩幽泉,一潭碧湖,一张沁凉竹榻,一条如水月光。

 

李承恩走近,看见那湖水中碧绿一片,用手鞠了一捧水却是清澈甘甜。定睛一看这绿竟是湖水底下反射出来的璀璨,那绿中透着一丝亮蓝,有如翡翠般摄人心魂。旁边石壁上几处活眼泉正汩汩的冒着水,沿着依然圆润的石壁滴入湖中,荡起丝丝涟漪。

看够了湖水,李承恩自竹榻边坐下,手掌抚上那竹面,丝丝凉意窜进皮肤,心中却是没有由来的安宁。

 

夜已深了,林中少倾才有鸟叫,怕是在梦中胡乱的呓语。李承恩就势在竹榻上躺下来,望着林间的夜空。

身下那竹榻似有灵性,冰凉凉的好不舒爽,鼻尖似有一股子沁人的香气萦绕。李承恩一开始以为是这竹榻的味道,凑近了嗅过去却只有浅淡的竹香,一时间有些纳闷,却不曾多想。他用手枕着后脑,听竹叶吹奏飒飒歌谣,慢慢睡着了。

 

 

“将军,你昨夜去哪儿了!”

 

“出去走走。”

 

李承恩不知怎的,在藏剑山庄一觉睡到天大亮,这才大意自己竟在陌生环境下睡得昏天黑地,趁着守卫还未全部集合又翻墙跑回了驿站。

 

李承恩倒也纳闷,他一向睡眠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只是昨夜……也未免睡的太死了。

 

杨宁给他倒了杯茶水,脸上却是有些调侃之意,“出去走走能彻夜不归?莫不是去了烟花之地不敢与我招呼吧!”

 

李承恩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抬眼看见杨宁笑的得意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莫瞎说,最近府中开支你又不是不晓得的,顿顿白菜萝卜吃的人都清减不少,哪里还有闲钱去那种地方。”

 

杨宁知道他说的在理,又不想告知踪迹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得转了话题,“后天便是名剑大会,将军打算在扬州城中逗留到何时?”

 

扬州城向来繁华,水路而傍便是七秀坊和那藏剑山庄,杨宁言下不免有戏谑之意,谁都知道李承恩素来欢喜去坊中观看剑舞。坊中尽是些倾城美人,李承恩威名远扬又生的凌冽英俊,免不了坊中姑娘芳心暗许。

 

李承恩只记着那林中沁人心脾的竹香,什么秀坊妹子全都抛到脚底板去了,哪里还记着什么剑舞。他闻言握着茶盏的手指略一顿,眼底浮起笑意。

 

“待会儿便乘船前往吧。”

 

“——唉?”

 

 

 

 

 

天泽楼。

“大少爷今日起的未免有些早了?”罗浮仙取了沾水的帕子递与叶英擦了脸,又吩咐小奴将洗漱的水倒去,这才扶着叶英在铜镜前坐下,给他梳起发来。

 

“不早。”叶英淡声道,“是日里长了。”

 

罗浮仙闻言微微笑问,“近日府中来客较多,人员纷杂,也不知大少爷夜里睡得可好?”

 

“尚可。”叶英略一停顿,“多亏你的熏香了。”

 

叶英不喜厚重的味道,连着熏香都只能有极浅的淡雅香气,大多数浮在空中后就便没了气息,饶是这样叶英也是能分辨的分毫不差。

 

罗浮仙笑说那便好,灵巧的手中轻动檀木梳,不一会儿便弄好一个简单又精神的发髻。“今日名剑大会大少爷可不能穿的太过随意,若是都如平日里穿的怕是老爷又要不高兴的。”

 

“你做主。”

这大少爷什么都好,待人体贴和煦,从不像别家的贵公子胡搅蛮缠。穿衣也随意,给他穿什么便是什么,罗浮仙知晓他心思只在这剑上,只好为他操劳其他的琐事。她从盒里取了个金线缠绕的玉冠,仔细为叶英戴好便去取了件略薄的披风来。

 

“天渐暖,大少爷可不得再穿那件雪狐大氅了,这日头已显燥热,再穿那件还不教人说那天泽楼的侍女怎的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平白叫大少爷拂了面子去。”

 

叶英眉头微皱,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若是安抚了罗浮仙她定然又是唠叨一番,叶英只得乖乖应了。

 

罗浮仙先前叫人准备的马车已经在院里备好,她帮叶英穿上披风便一同往楼外楼去了。

 

 

李承恩自那日来了藏剑山庄后边在山庄里住了两日,却都没有再去过天泽楼。叶孟秋给他在楼外楼安排了间厢房,他是断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主人眼皮子底下鸡贼的。再来神策武镜偏生的不安宁,是个找事儿的茬儿,饶是李承恩此般心思玲珑也觉得胡搅蛮缠,也就没了心思再往别处去,只日里待在房间与杨宁商讨些兵法。

这一天终是到了。

李承恩起的早,便在楼外楼四处晃悠散心。军中要操练一向要早起,这倒成了习惯,每每天一蒙蒙亮便会自然醒来,倒也不觉得难受。

 

楼外楼前并无过多绿植,只沿湖走廊处一株海棠开的极盛,粉白花瓣落了水里煞是好看。李承恩忽而想起了那日误闯的竹林,手心里那竹榻的凉意还分明在掌中鲜活,一鼓一鼓似与心脏同脉而生。眼下的局面倒是他不曾想到的。

 

  正想着,无意间一瞥,发现那在海棠树下伫立着的白发少年。

  那头白发好似山中不化的积雪,随着少年的动作滑落在肩头的发丝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拂去。少年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袖口领口和衣袂处有大团金丝绣纹。貂皮滚边的同色披风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徜徉,细看之下竟是片片金箔闪烁。

——这又是哪家的贵公子?

 

  “将军!那边大会快要开始啦!”杨宁气喘吁吁的从后边赶上来,连拖带拉的把人带到了比试的场地。

 

  李承恩心下纳闷,只觉得那少年眼熟至极,却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

  但是很快他便无暇考虑这么多了。李承恩被抽中第一签,要与那长歌掌门欧阳卫送来的十二岁少年一战,只是这少年受了内伤只得弃权,倒是叫他赢了一局。李承恩哭笑不得。

 

  第二战便是与那神策将军武镜了。

  天策与神策的恩怨在场的人大多是明白的,武后称帝之后便暗中打压天策府,并且在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这神策便是其一。

  两军互相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眼下得了机会,明面上切磋武艺争夺名剑,暗地里却是打压。天策与神策关系之紧张,表面上却风平浪静已久,只是再久,也未免不会起波澜。

 

  “辅国大将军可得小心了,我这开山神斧可不是吃素的!”

 

   面对武镜的挑衅,李承恩只微微一笑,手中曾痛饮无数贼子宵小鲜血的红缨长枪嗡鸣着,枪头直指烈阳。

 

  “那便来吧。”

 

 

  武镜闻言迎头劈了上去,招式之间并无一点花招,李承恩只横跨一步便躲了过去,手中长枪自腰间旋转而出,像长了眼睛般往武镜背后捅去!

 

武镜虽长相肥头大耳,能作为神策将领定是实力不俗的,转瞬间就地一滚,手中大斧叮的一声挡住枪头,一时间竟是火花四起!

 

李承恩虎口发麻,这武镜果真力大无穷,将内力注入武器竟是震的他气血翻涌。

 

  好机会!

  武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中大斧竟是挥舞了起来,带着劈山凿海之势竟将李承恩手中红缨枪给卷了起来。

 

  这枪毕竟是木制的枪身,眼下竟是有断裂之势!李承恩恐枪断两难,只得咬牙脱手,凌空后翻躲过了武镜迎面而来的碎心掌。

 

  一招不成还有一招!武镜冷笑,你李承恩躲得过我碎心掌,这长枪脱了手,又如何与我一较高下?

 

武镜一甩手,那红缨枪竟是擦着李承恩面颊向场外呼啸而去。

 

  李承恩眼神一凌,脚下轻功连起躲过武镜扑面而来的掌风,以其借力施展了轻功向后急退而去,一瞬间堪堪追上长枪,李承恩想都没想伸手便去够,一时间竟是被长枪带着踉跄几步。

 

  杨宁在演武台下看的煞是忧心,眼见着李承恩落了下风却无力而施。一双拳头攥的有如钢铁,但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他输了。”

 

  杨宁瞪着眼睛转过头来,“谁输了?你这人怎么说的话?!”

 

  台上比试还未见分晓,李承恩虽是下风,却惶不多让,浴血长枪撇了个花,灵蛇出动一般席卷而去。

杨宁不满的瞥一眼来人,眼前这人一头白发,衣着华贵,饶是被那人身上金晃晃的绣饰闪花了眼,也还是梗着脖子面红耳赤争辩。“战局未定,怎能妄下结论?”

 

  “你——”少年身旁的侍女似要发话,却被少年拦下。

 

  “你若不信看下去便知。这一战,他只会输。”白发少年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战局已定,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只是他这轻描淡写的模样惹恼了杨宁,正欲拦住这人,只听得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哼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

 

“将军!”

 

  武镜长斧扫过擂台,内力化劲风而去,李承恩躲过了斧风,却被那一掌碎心震下了台。杨宁此时顾不得和少年争辩,施展了轻功便往李承恩那边去。

 

  “将军!”杨宁扶他站起,“将军还好吗?”

 

李承恩脸色苍白,还未站定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武镜站在台上俯视着他,那眼中分明带了杀机!

 

“将军——”杨宁见那人面色晦暗,定是受了内伤的,眼眶一红似要上台为李承恩讨回公道,却被李承恩一把拦下。

 

  “无碍,休息一会便可。”

 

  “李将军没事儿吧?”武镜佯装愧疚,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出卖了他的情绪,“我这人向来下手没个分寸,若是伤到了将军,还望海涵。”

 

  李承恩压下喉咙里翻滚的血气,“这一战,是我输了。武将军武艺高超,李某甘拜下风。”

 

  武镜见李承恩亲口承认他不如自己,不由洋洋得意起来。转头对叶孟秋道,“叶庄主,眼下李将军已认输,这结果——”

 

  叶孟秋朝李承恩投去关心一眼,然后颇无奈的起身高声道,“此战,武镜将军胜!”

 

 

  “将军!那武镜分明是假私济公,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你性命的!”杨宁扶着李承恩,在回屋路上走着。

 

  杨宁年纪尚小,处事易冲动,李承恩虽年纪不大,但好在自小在江湖中爬摸滚打,看人脸色揣摩心思却是分毫不差,虽做不到心思玲珑,却也算的足智多谋。武镜那摆不上台面的意图他自是了然。

 

  现下受了一掌与其说是武镜趁人之危,倒不如说是他自己露出的破绽,为的就是输。李承恩与杨宁说了,杨宁还是不明白的。

 

“将军为何要放水,这名剑大会上的宝剑,乃神兵利器,得之如虎添翼,岂有不夺之礼?”

 

“你可知此届名剑大会来的都是何人?”

 

杨宁又不明白了。

 

李承恩见他那榆木脑袋不开窍,只得细细说了,“除了神策将军武镜之外,少林俗家大弟子李君延,鲁地王家王遗风,纯阳李忘生。抛去少林与纯阳不提,光是这王遗风便让人摸不着头脑,听说是红尘一脉的传人,只怕是不容小觑。少林纯阳又是威名远扬,李忘生乃纯阳掌门大弟子,定是不俗。我天策府虽立足于江湖,说到底吃的是皇粮,朝廷眼中的江湖人,江湖人眼中的朝廷,夹在中间甚是难做。”

 

杨宁算是听懂了,可又似有些抱不平,“可这名剑大会讲究那么多?不过是夺神兵利器,只怕人藏剑山庄邀请咱们来不是为的这沟沟拐拐里的门道吧!”

 

“杨教头说的是。”

 

走廊拐角处一人缓步走来,白衣白袍有如天人之姿,一双黑眸浅淡,好似仙人入世。额前白发随动作飞扬,露出额角一抹嫣红的梅花瓣。

 

“是你?”杨宁又见白发少年,一肚子怨气没处发,现下莫名委屈了起来,“将军,就是他!当时我在台下观武,便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断言将军此战只输不赢的!”

 

李承恩甚少见杨宁如此激动,突觉好笑起来,只一眼便认出这少年就是清晨在水廊上看见的那位。眼下听杨宁这么说,更觉眼前少年不凡,只不几招便猜出了他的意图岂是泱泱之辈?

 

“公子见笑了,李某管教不周让公子看了笑话,敢问公子大名?”

 

“叶英。”

 

 

 

 

 


【鹿知有话说】催更是第一生产力。

文中有几处需要说明一下,以免说是我写错。其实重点还是时间线的问题。


  1. 本文分为两个时间线,一是幕一写的第四届名剑大会,二是从幕二开始的第二届名剑大会。第二届名剑大会之时叶英也才十来岁。

  2. 叶英于公元735年枫华谷一战后闭关,也就是他而立之年的时候开始闭关的,而在这次闭关之后才瞎,所以在这之前的叶英眼睛是看得见的。求不要再说我写错了!而在这篇文中,叶英的眼睛并不是出关之时瞎的,而是在闭关中间瞎的,这样不至于把战线拖得太长。出关的时间到底是在三年后还是十年后,我的设定是,第四届名剑大会之时出关会好一点?也就是闭关四年后。省的十年后出关都四十岁了,四十岁还谈恋爱,一场恋爱谈了二十多年,他累李局累我也累……所以求放过!

  3. 历来名剑大会是在二月的第一天发帖,二月的最后一天比试。官方资料上说第二届名剑大会之时公孙大娘应邀到藏剑山庄萧音阁观战,某日看见抱剑观花的叶英适才发觉他已窥得剑道,次日与叶孟秋说了,这一段不免被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了一段时日。

    这里有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我去查了一下,天泽楼和楼外楼前的花树都是海棠,而海棠的花期大约在每年的3-5月,而名剑大会在二月,未免过早了些。后来细想之下才知应该是农历的二月,唐朝时总不能就开始用现在的月份了吧?这样一算还是很合理的。除却是四季海棠的可能性……毕竟藏剑山庄有钱,什么买不到呢?

  4. 第二届名剑大会于唐开元七年,也就是公元的719年举办,此时王遗风还未曾因叶凡之事去唐门(此时离叶凡出生还有两年……),也未曾途径自贡,也未曾遇到文小月。此时的王遗风还只是红尘一脉的传人,血魔王遗风的恶名并未传出,所以这里暂且不会有这些称号出现。

  5. 这时的杨宁,应该才十一二岁。官方上并未说他将军的称号是什么时候封的,所以只好暂且让他还是个教头。古代十一二岁应该不算太小了,但也不是很大,所以这里有些小孩子心性还是可以的。吧?

  6. 李局……算了,他的年龄我不想管了。就,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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