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

福寿园。

这个城市最大的陵园。

 

这天下了很大的雨，却依然抵不住人来人往。福寿园门口停了很多车，再没有过的景象。除却各式各样豪华的私家车外还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闪光灯闪个不停，却丝毫不能再近一分。

 

张若昀从车上下来，即使戴着被遮住了绝大部分面庞的墨镜还是迅速的被眼尖的狗仔认了出来。

 

——“张若昀先生，请问你作为他的好友，对于他自杀一事如何看待……”

——“请问林先生去世之前有和您沟通吗？”

——“外界传言林先生其实是个同性恋，并且被曝光数组照片，请问对于这一事您怎么想？”

——“张若昀先生……张先生……”

 

张若昀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助理连忙取了车里备用的大黑伞出来，一边拼尽全力护着张若昀一边把人往里去，大有要身先士卒的架势。

张若昀：“……”

 

看了一眼被挤的可怜的助理，张若昀突然转身面向媒体不曾停下的灯火。他眼底凄楚，眉宇间凌冽的气息却是分毫不减。

扫过众人，人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他说话一样，其中一个看似娇小的女性记者冲出重围差点把话筒塞进他嘴里。

张若昀抿了抿嘴。

 

“人已经去了，再在这里嚼口舌你们有丝毫尊重死者的意思吗？我与林先生生前交好，他帮过我很多，我叫一句大哥不为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停止你们过多的喧嚣，我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逝者已去，希望他能安息吧。”

 

张若昀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助理示意他跟上，然后转身离去，雨伞还在助理手上，豆大的雨水直愣愣的砸在他的肩头，巍峨的背影也未动分毫。

 

有人带着张若昀去了碑前，沉默，难得的是，没有一个人哭。

该哭的早就哭过了。现在才开始掉眼泪的，不值得同请。张若昀的眼睛扫过人群后面一个脸色煞白的男人，不着痕迹的撇过头去。

 

林先生的母亲见张若昀前来，上前寒暄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的人了，留着张若昀站在碑前看着那人彬彬有礼的微笑恍若隔世。

 

他想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好好的就去了。

 

张若昀从口袋里掏出了包烟，点燃了。

助理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悻悻撑着伞站在一边。

 

“要说什么？”

 

助理撇了撇嘴，“若轩说了，再看见张若昀抽烟直接弄死。”

张若昀：“……”

 

烟已经点着了，这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张若昀想着陈若轩炸毛的脸，愣是往嘴边放的勇气也没有，不禁觉得好笑，搁在半年前他才不会听这种若有若无的威胁。而如今他想了想，还是用手指夹了烟，忽而也就没了欲望。

 

在林先生墓前鞠了几躬，献上事先定好的鲜花，张若昀将林母拉到一边，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你这是做什么？！”林母又气又惊，当下眼眶又红了一圈。

 

“阿姨您别误会！”张若昀忙出声解释，“林先生生前帮助过我不少，承了他的恩情，却一直不得报答。林先生和您相依为命直到现在，他人不知道，我张若昀再清楚不过，您孤家寡人一个，我这个做兄弟的，要是照顾不好您，以后怎么好意思下去见他。”

 

“那也……那也不能！”林母把银行卡推过去，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哎！总之这钱我不能收！”

 

张若昀看了林母一眼，心下却是一阵忧伤。他和林先生交好，和林母也甚是投缘，林先生在娱乐圈爬摸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二三线的小明星，日子算不得富裕，甚至有些节俭，但也比之前在农村过的日子好了太多。

林先生过世之后林母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每个皱纹里都是深深的泪与愧疚，他不得不动容。卡里是几万块钱，对于张若昀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和林先生的情分本就不是这点钱可以掂量的。

 

“那好。”

 

林母见张若昀松口不由的松了口气，略微止住了泪。“你这份心意阿姨知道啦，往后多来我家坐坐，林子不在了，我一个老太婆难免寂寞。”

 

张若昀笑着答应了，顺手接过助理手中的纸替林母擦了擦眼泪。

“阿姨可知……那个人是谁？”

 

张若昀问的含糊，林母却不糊涂，瞬间便明白了张若昀的意思。当下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哎，林子也是！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虽然我确实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但是——但是好歹是我儿子啊！我总不能——总不能把他往死路上逼吧！”林母手里绞着纸巾，“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男人，还是你们圈儿里的。林子是单恋，跟人表白被拒绝了，那人也……也挺狠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还、还害的林子……”

 

林母说不下去了，呜咽都哽在喉咙里，愣是一声都不肯发出来。张若昀看了心里难受，轻轻的拍着林母的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了手提包里。

林母没看见不代表助理没看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张若昀偷鸡摸狗的往外送钱，心中又是一阵剧痛。

 

安抚好了林母张若昀便离开了，助理把他送回家——一栋新别墅，他和陈若轩一起买的，几乎是花掉了他所有的活动资金才买下的可以说是“婚房”的别墅。

两个月前他和陈若轩才搬进来，开始了正式的夫夫生活。新婚生活是甜蜜的，所以助理在看到张若昀脸上荡漾着的微笑的时候不由的出声提醒。

 

“待会儿可别跟若轩说你给林母偷偷塞私房钱。”

 

“为什么？”张若昀皱眉。

 

“自从搬到新房来之后若轩一直说国库亏空，连买条内裤儿都得三思，你倒好，别人不要钱你还硬塞给别人几万。你忘了上个星期你送给他一只手表都被他骂的狗血喷头的了？”

 

张若昀傻眼了，随即心虚的道，“我、我这是正事！”

 

“得得得！快滚快滚！”助理把车门怦的一声从里面拉上，“晚上吵架了别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你支招啊，自个儿解决！”说完一踩油门飞也似的不见了。

 

张若昀在门口思前想后忐忑不安了半天儿，最后还是开了门。

 

“回来了？”陈若轩刚好从阳台上回屋里，手里带揪着把小葱。

 

张若昀嗯了一声，问道，“你去阳台上干嘛？”

 

“做菜少点儿葱，我去弄了几根来。”陈若轩说着转身进了厨房，正眼没给张若昀一个。

 

张若昀跟着陈若轩屁股后头走，“你在阳台上养小葱？”

 

“是啊，”陈若轩把沾着泥土的葱洗干净了放到案板上剁碎，“咱家最近穷的揭不开锅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说的！”张若昀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起来，语气中也染上了一丝不乐意，“爷有的是钱，手底下好多公司的股份呢。”

 

“哎别捣乱！”陈若轩一把拍开张若昀偷吃的手，“你那儿都是不动产，手里头连个吃泡面的钱都没有。”

 

“怎么可能！”张若昀不高兴的站在一边看陈若轩忙忙碌碌的，“我这身行头，哎——你看我一眼，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去都能卖好几千！”

 

“是是是！”陈若轩没空顾及他，这么大个儿的杵在房间里又招人嫌，于是举着锅铲愣是把人赶了出去，“快滚，对了顺便把小周他侄女儿送的水母给喂了。”

 

张若昀被老婆大人嫌弃了，只好蹲在水缸前喂水母。养水母是个细致活儿，对水质要求很高，小周他侄女儿一时图了新鲜便买了，结果被家里人勒令送走，因为大人太忙没空养，小周只好求救陈若轩了。虽然陈若轩也忙，时常拍戏不在家，但是好在白天的时候家里有个请的阿姨，专门打扫卫生啥的。如果正好遇到张若昀和陈若轩都不在家的时候便会给阿姨打电话让她这段时间就住这儿了帮忙看着房子和水母。

小周的笑着说这是专门买了个房子给保姆住啊。

 

小水母几乎是透明的，水缸里有彩色的光线这才觉出好看来。晶莹透亮的，像透明的小伞在水中漂浮，中间长着五个呈桃花形分布的触角状物体。它们在水中一张一缩上下飘荡，悠然自得。

张若昀没养过水母，一开始觉得新鲜便去特意查了，这才知道是很稀有的桃花水母，也不知道小姑娘从哪儿买来的。桃花水母比较娇气，小姑娘把水母交给他前还特意说了过些时候要来家里看他们的小宝宝，这倒是让陈若轩犯了难。

他连自己都养的欲生欲死了，这小玩意儿还娇气的厉害怎么可能养的活？小周劝他说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让他这个宠物杀手只管顾着自己就好。这下陈若轩不干了，连夜托人买了个水母专用的太空舱回来，整日里悉心照看着，跟养娃儿似的。那个上心程度看的张若昀直咧嘴。

后来足足把人压到床上做到晕过去才善罢甘休。

 

张若昀看着水母飘摇的样子思绪又飞到了傍晚在墓园里发生的事情上，悠悠的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盯着太空水缸发呆。

 

陈若轩做完饭就见张若昀神游天际，气不打一处来，端着菜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腿，“去盛饭。”

 

张若昀撇了撇嘴，站起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若轩脑门上的汗珠，就忍不住凑过去想亲他，陈若轩手里的菜差点泼他身上。

“别现在发情好不好？饭还没吃呢！”

 

张若昀眼珠一转，“那一会儿再发情就可以了？”

 

陈若轩被张若昀抓住话里的漏洞忍不住恼羞成怒，“滚，一会儿也不行！”

 

张若昀置若罔闻，“一会儿吃完饭我洗碗，你去洗澡，记得灌肠啊。”

张若昀这么说并不是提醒，而是一种暧昧的暗示，不得不说他们俩第一次做的时候还是陈若轩是事先预习了功课的，灌肠洗澡啥的做的特别干净。

知道归知道，陈若轩对灌肠还是有些抵触的。

 

于是他皱着脸央求道，“能不灌肠吗？”

 

张若昀盯着他的脸好几秒，这才悠悠的道，“可以啊。”

 

“太好……”

 

“除非你想被插出屎来。”

 

“……”

 

“张若昀你不许吃饭了！恶不恶心你！”

 

张若昀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也不看陈若轩的往厨房里走盛饭去了。他知道陈若轩脸皮薄，这会儿炸毛了可不能再逗了，不然一会儿该撒泼了。

当晚又是一个充满喘息情色的夜晚，只有一个面朝床单背朝天花板的男人在辛勤劳作，汗水洒落在这片土地上，播种出无数的果实。（……以后再也不能直视农民伯伯的某鹿）

 

折腾了陈若轩一晚上，张若昀算是彻底放纵了自己一回。

第二天不用拍戏不用赶通告，便和陈若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让助理买了外卖送来，陈若轩直接坐在床上喝粥，把助理眼睛都看直了。

要知道张若昀这个龟毛的洁癖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在房间里吃东西的！你要是敢吃他就是抻着你脖子按在地上把地板全舔一遍。

 

“嗯？”陈若轩尝了一口粥，瞬间眉毛竖起来。

 

“怎么了，不好喝？”张若昀凑过来，拿过陈若轩的勺子就给自己挖了一口，“还不错啊。”

 

“醉仙楼的……”

 

“是啊。我特意差人买的，你不是喜欢喝他家的粥吗？”

 

陈若轩放下勺子，“那是以前。”

 

“？”

 

“特么的八十六块钱一碗粥！！八十六！！”陈若轩瞬间奋起，吓得张若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你脑子被驴啃了才去买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穷成什么样子了啊！你口袋里的俩硬币从这儿坐公交到公司都不够你不知道啊！”

 

张若昀脑门上挂满黑线。“不至于……”

 

“我懒得跟你说。”陈若轩光脚下床，端着那碗粥跟宝贝儿似的坐在餐桌上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张若昀心中不免忧愁，这只不过是买了套房子啊……又不是欠债……

 

“对了。”陈若轩吃到一半突然抬头问，“昨天我看新闻说……林先生他……”

 

张若昀坐在沙发上，手中翻着一本画册百无聊赖的翻着，闻言翻书的动作一愣，哑声道，“过世了。”

 

陈若轩咬了会儿勺子，还是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他想了想又把脑袋搁在了张若昀的肩膀上。陈若轩和张若昀交往一年，同居半年，对彼此的朋友圈和生活轨迹再了解不过，陈若轩虽然和林先生没有交集却是知晓林先生在张若昀心目中的分量的。

他不说话，只是靠着他。

 

张若昀偏过头，在陈若轩额前的碎发间印下一吻。

 

“那传闻是真的。”

 

“什么？”

 

“林先生自杀是因为一个……一个男人。”

 

陈若轩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也不想劝。他身处同样尴尬的立场，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张若昀的另一半身体被阳光笼罩，眉眼也在光芒间被镀了层金箔，煞是好看。

 

“他不爱他。”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狠狠的打在了陈若轩的心上。他把脸埋进张若昀的肩窝，不愿再说话。

 

如此的感同身受。

如果，如果当时他们并不是俩俩相爱呢？

如果张若昀不爱他呢？

如果他们之间就这样错过了呢？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颈侧的瑟缩，张若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想太多。”他轻声安慰道。

 

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何必再庸人自扰。我们都曾见过光，又何必要把自己变成光？

 

陈若轩应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是那副阳光的模样。

 

他们俩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肩并着肩，头抵着头，仿佛天荒地老。

 

“哎，这水母怎么好像多了几个啊!”

 

张若昀顺着陈若轩的视线看过去，原本偌大的太空水缸的底层似乎有几个很小的东西在漂浮。

 

“这……这好像是……水母宝宝！”陈若轩的眼睛瞪得老大，乐不可支的跑去给小周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

 

等聊完回来的时候发现某人一脸漆黑的蹲在水缸，陈若轩想了想貌似自己没有惹他啊……

“又怎么了？”

 

张若昀阴郁的回头，“难道有了儿子这种喜讯不应该第一个分享给另一个家长吗？你给小周打电话是怎么回事？”

 

“……滚。”

 

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张若昀突然想起林先生最喜欢的那段话，感叹他做的傻事，可惜他为了本不存在的光而坠落悬崖了却了一条性命。

你以为死去就能忘掉他吗？你以为你的一条命就能换来你不爱他的真相？除非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你喜欢这段话，可以倒背如流，奉为行事宗旨，却始终不能参透其中玄机。

大抵是因为，你没有可以代替太阳的东西吧。

 

张若昀看着眼前那个男人带着灿烂笑意的面庞，心中一片澄澈。

 

我比你幸运些。

我找到了我的光。

 

 

 

 

 

【鹿知有话说】催更是第一生产力。

从前的我，鲜衣怒马年少气盛，作词写书无一不涉猎。夜深人静的事情给别人讲述难以忘却的回忆，嘴角一丝笑意若有若无。假日里与好友同行游玩，引得一片妹子尖叫。而如今。

沉迷阴阳师，渐起肥膘。

 

今日二更。

如此频繁发粮的原因是因为。

可能。大概。或许。大约。是要。

……

没，我没想弃坑我发四！我真的发四！

前天打游戏打的太激烈，把衣服杵了个大洞。我没发现直接穿着去医院拿报告去了，结果主任问我是不是没找到工作最近比较拮据……临走还硬塞了一袋子外卖刚送来的华夫饼……我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我几乎是穿着这么个露腰装瞎逛了一整天……你说，我这，要是有腹肌马甲线还说得过去啊，这白花花的一坨肉真的是……生无可恋！

明天省市统考，考点在仙林那边，有仙林大学城小宝贝儿吗？约吗？~我请你吃饭哟，仅限女性啊！

叔叔不是坏人……真的不是。

 

考完试就要回老家了，在家有局座和局座夫人看守，估计是没啥时间写文了，不过局座经常有应酬不在家，局座夫人要出门搓麻将，要是俩都不在家的话我就放任自我了。不过要准备论文答辩，别指望更很多。

啊啊啊啊啊，高中同学五一要结婚了，是奉子成婚的，我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女性小手都没牵过，呜呼哀哉！这样下去非得成个基佬不可……直的腐男的悲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