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

【前文回顾】

Chapter 01

Chapter 2.1

Chapter 2.2

Chapter 3.1

“Daddy。”

“什么？”

“我可不可以自己去对面的书店买点儿东西？”Scorpius的眼睛从车窗里面向外面望去。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哦……是他！他是来找我的吗？

Harry对此毫不知情，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钞，然后为Scorpius解开了车门锁，“去吧，或许你能找到今晚睡前看的小画书。”

Scorpius接过钱拔腿就跑。

然后他追上了那个正在往书店二楼走去背影。“Hey！Hey！天使先生！”

男人转过头，看见了Scorpius那头闪亮的铂金色头发以后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你是来请我吃蓝莓烤饼和冰淇淋的吗？”

——“我是来打你屁股的，Scorpius Malfoy！”

Harry的声音强势的插进Scorpius的脑袋。

他僵硬的扭过头，看见他西装革履的父亲正在双臂环抱一脸怒色的看着他。

“我可以解释……”

“闭嘴。”Harry瞪着他，然后一把抽走他手里攥着的纸币。“半夜不回家，对我撒谎，现在和陌生人搭讪。我不记得我的教育这么失败。”

Scorpius低着脑袋，书店里的人来来往往，目光都朝着他们，如果可以的话Scorpius真想当一只鸵鸟。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走过来，笑容满面的拉起Harry的手，“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不是吗？”

Harry下意识的挣了一下，但是很遗憾，男人抓的非常紧，生怕他会逃了一样。Harry翡翠色的眸子里阴暗不明，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拉出一个恶心的微笑，“你好，Mr.Malfoy，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Draco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眼睛一直黏在Harry的脸上，“我可是早就遇见了的。”

Harry凝视着面前这个人的微笑，他发觉他根本不能对着这张脸发脾气。但是所有的情绪和记忆都在击打着他的心脏，他疼的无法呼吸。

然后突然——

Draco快速的附身在Harry的眼睛上留下湿漉漉的一个吻。

“不会再让你离开，Potter。”

Harry手心一片冰凉。

Scorpius困惑又惊讶的抬起头，他灰绿色的大眼睛不知道该望着谁，只能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委屈的像要掉眼泪了。

Draco叹了口气，他有预感，如果他不做出行动的话，那么他可能要和Harry在这个小书店里纠缠到天荒地老。于是他一把拉过Harry的手，并且用另一只手抱起Scorpius转身离开了书店。

Harry被扯在后面。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激动？开心？不，不，那绝对不是，或许——不全是？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抹铂金色，那两顶太阳挨的那么近，像是要融化在一起了。那本来是Harry喜欢的颜色，但是现在，他居然觉得有些刺眼。

那颜色像阳光刺射在他黑暗的心脏上，照亮新房上的每一处纹路。每一处干涸的暗疮，每一处被缝好的伤疤，都在此时此刻被揭露，好不容易结痂的血壳又被残忍的剥落，露出里面新鲜的肉块，汩汩鲜血刷的冒出来。

Harry的手指动了动，那被紧握在Draco修长手指中的，一小块的挣扎。他的指腹擦过Draco的掌心，微凉的指尖带给温暖的手掌一阵雪花落地般的悸动。

Draco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他停在Harry的车前，缓慢的转过身，眉眼里透露着浓浓的思念和爱恋，那种挥之不去的浓重色彩压的Harry喘不过气来。

Scorpius的将自己的脑袋从Draco的肩窝处摘下来，然后盯着这个和他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男人。Harry为了避免尴尬看向了他的儿子。而Draco依旧把自己的眼球黏在了Harry身上。

……

最后，Scorpius打破了这奇怪的格局，他的目光挪向Harry，然后将自己的下巴往下压了压，非常郑重的说，“或许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Daddy？”

Harry撇了撇嘴，眼睛扫了扫，在和Draco的目光接触之后又迅速的移开，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虚是什么回事，但是莫名的……他选择了逃避。

或许是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Draco？毕竟他出现的太突然，也太突兀。他几乎打乱了Harry现在所有正常生活的轨迹，而他因此感到手足无措。或许是这样吧……Harry这样劝慰着自己。

逃避也许是一个很不好的决定，但在此刻，Harry慌乱的如同一团被猫咪挠过的毛线团，他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思考一下他应该做些什么，因为Draco的突然出现。

Draco让Scorpius坐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放开了Harry，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小南瓜的后背。

他太了解Harry，从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出Harry在想些什么，现在也不例外。他敏感的察觉出了Harry的不安，那极其容易被忽略的，眼神的小动作。

Draco能够十分的明白现在并不是出现的好时机，梅林，你看看Harry的那张脸，就差在脑门上写着“不要惹我”四个大字了！但是，如果他要是能在所有有关Harry Potter的事情中克制住自己的话，那么他就不叫Draco Malfoy了，不是吗？

在他听见Harry声音的那一刹那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没把他们父子两个扔回魔法界去，但是幸好他忍住了——所以事情才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现在这样，一样棘手。

Draco灰色的眼珠转了转，然后他把嘴巴凑到了Scorpius的耳朵边，用Harry可以听到的声音建议道。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去餐厅，点一份蓝莓烤饼和冰淇淋，然后坐下来慢慢谈。”

再然后，他收到了满脸欢快的Scorpius一枚，和愤怒的盯着他的Potter一只。

 

餐厅里，Scorpius得偿所愿的获得了冰淇淋和加了榛子果酱的蓝莓烤饼，为此他几乎将他的小脑袋都塞进了餐盘里。

Harry无视了他的儿子，他的心很乱，非常乱，他甚至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思绪从对面的男人身上挪回到Scorpius的身上，即使他是他的儿子，但——他是他的爱人，不是吗？

曾经的，曾经的爱人。

Harry的手指在思考的不经意间捏成拳头，想要努力的掩藏起来的轻微颤抖。他是如此的惶恐，在他一声不响的离开魔法界之后，在他躲藏了八年之后，在他掩盖起过去所有的伤痕和甜蜜想要平淡生活的时候，Draco的出现让他感到深切的无措。

他甚至不敢想象在Draco知道他离开了之后他是如何度过的，如何度过这八年的。

——但是他看上去似乎很好。

Harry端起咖啡杯苦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一嘴的苦涩。他假装镇定的放下杯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杯口。

他看上去很好。他铂金色的头发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发胶梳在后面，而是像他们相爱时的那样，自然舒展的发丝磨蹭到弧度优雅的脸庞，也不像Lucius那样留着长发，他修剪利落的短发，铂金色的闪光让他的轮廓带着柔光，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年轻的神。

他穿着Muggle的白衬衫，设计简单但是又不失高贵感，纯白的袖口被折起一道，隐约能看到两边分别有着一颗祖母绿色的袖扣，铂金色的花纹镶边，将祖母绿色像花瓣包裹花蕊那般层层叠起。他没有很严肃的穿着这件衣服，即使这是一件以Harry不菲的工资都要思考很久才会买来在重要场合穿的衣服，即使Lucius看见他这样会尖叫着让他把最上面的几粒扣子扣上，而不是像个蠢货一样勾引他面前这个消失了八年的男人。

消失了八年的男人耸了耸肩，他实在想象不出Lucius抱着脑袋尖叫的样子，Whatever，重点并不是这个……但是Draco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诱人……

但是，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他那么久，他肯定不会原谅的。Harry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吗？”

Draco一直在观察着Harry，老实说，他的目光除了在Scorpius和Harry之间滑动之外，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他能明白Harry的纠结，也将他踌躇不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或许期待着Harry能想通，他是说……跟他回魔法界这件事，和回到他身边这件事。但是可能——Draco看见Harry眼底的光熄灭了。

他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装作很平常的询问，事实上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出自己声音里细小的颤抖。

“啊？什么……没……啊！”Harry被惊得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抬起手想要去拿餐刀和勺子，却不小心一下子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顺着白色的桌布倾倒在他的裤子上，Harry瞬间被烫的站了起来。Scorpius也受了惊吓似的惊叫出声。

其实那并不是一杯很烫的咖啡，所以Harry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疼痛。倒是Draco，他飞快的扯了几张纸巾，顺手帮着Harry擦干净那些污渍和液体。好看的眉头皱起来。

“有没有烫着，怎么那么不小心？”

Harry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正确的。

Draco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被烫的疼了，于是动作更加轻柔了一些，“待会儿弄点儿烫伤魔药，并不是特别严重，很快就能好，现在有些疼，忍着点，嗯？”

他的询问被淹没在Harry的气息里。Draco不可抑制的收紧了喉咙，那种被克制住的疼痛在他极端思念和沉沦的气息里被抑制的几乎要爆炸。它催促着Draco以身体之，以血验之，而他也几乎是这么做了。

Draco向他八年前时常做的那般，倾身吻上Harry，唇齿相贴，一触即分。

巨大的甜蜜和冲击让Draco兴奋的几乎要晕过去。

Harry原本表面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帮他擦净水渍，却没有料到他的突然袭击，那动作或许在Draco看来非常自然，因为从前他们时常做过，但是现在——

Harry从震惊中慢慢的缓过来，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晚饭结束在一种异常尴尬的气氛里。

Draco付了钱，并且真诚的获得了护送Harry和Scorpius回家的权利，厚颜无耻的。

这是一个契机，Draco觉得。他和Harry好不容易才见面，小南瓜对他的印象很好，哦不，是非常好，他的小南瓜恨不得无时无刻的黏在他的身上，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嘴角。

好心情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Harry——或者说，从见到他时的Harry。

这个他深爱的男人相较于几年前散发出一种不可多得的成熟的气息。深刻的眉眼间退去了稚气，留下一串串难以磨灭的情绪。那是种会令人着迷，却又深深的将所有人隔开的东西。

“或许明天我们可以去游乐园。”

Draco一边开车一边愉快的建议道。Harry并不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如何拿到麻瓜界的驾照并且使汽车动起来的——老实说他很想知道Draco有没有暗地里用一些魔法……但，理智让他制止了自己。

明天是周末，Scorpius可以尽情的放纵自己，而他也打算这样做了。他完全没有防备陌生人的警惕心，这让Harry非常的苦恼，即使这个他才认识了一天不到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另一个。但——

“当然可……”

“抱歉。”

Harry出声打断了他的儿子。他的眼珠往Scorpius那儿转了转，果不其然的看见了一张皱成核桃仁的脸。

Draco的视线在一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

Harry顶着强烈不满的目光和充满疑惑和质疑的目光，清了清喉咙，然后缓慢却坚定的说。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或许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我是说——”

Harry抬起头来，入眼的是Draco金属灰色的眸子，丝丝缕缕的蓝色在其中流转，眼里有不安和细小成碎片的期待。

咬了咬嘴唇，Harry终于狠下心来。

“我认为不需要。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认为我们只是陌生人？”

Draco危险的眯起眼睛。瞳孔中愉悦的蓝色消失殆尽。他的下颚绷的很紧，面部的每一根线条都透露出凌冽和冰冷的气息，仿佛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他看着Harry，似乎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

“不——”Harry摆手辩解道，他看上去很慌张，而这个动作几乎取悦了Draco，但是下一秒又让他想要咬断面前这个人纤细的脖子。

“或许我们之前认识，关系很好。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放下的呢。”

Harry敏锐的发现到从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整个车子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名为诡异的状态。

从Draco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压的他喘不过气，不仅仅是他，连Scorpius也是，小家伙正在努力的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想要取消他的存在感。

Draco没有回答，Harry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将脑袋靠在玻璃窗上，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别墅前。

Harry解开安全带，率先拉开车门，他迫不及待的像要离开这个封闭的环境，那几乎让他窒息。Scorpius也随后跳了出来。

Harry接过Scorpius的小书包，礼貌又生疏的朝Draco微笑，“谢谢您送我们回来。再见。”

Draco眯着眼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Draco勾了勾嘴角，一抹熟悉又耀眼的假笑出现在他英俊的面庞上。

“记住，Potter。”他轻声说道，就像在对真主发誓。

“你终究还是我的。”

“啪嗒。”

书房的灯应声亮了起来，Harry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住刺眼的光。

“Daddy？”

“什么？”

Harry拿掉遮在眼睛上的手，Scorpius穿着他的小熊拖鞋站在门口。

   

   他的头颅抬的高高的，就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孔雀，他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

  “哦，我在整理病例——”

  “哪里？”

“我的书桌上。”

“你在开玩笑，Potter。”Scorpius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流，毫不掩饰的嘲讽让Harry觉得刺眼，“你的面前只有一张无比干净的空的——办公桌。”

Harry扁嘴沉默。

“——你有心事。”Scorpius试探性的说，而且很显然，他猜对了。于是他扬起脖子，“是关于Malfoy的。”

Harry的身体颤了颤。然后直直的盯着他的儿子。他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他只能愣愣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就是Malfoy？”

Scorpius在心中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欢呼了！哦天呐！这是真的！天使先生果然！下次见面是不是应该要直接叫父亲了……但是——等等！他得先把Harry搞定。哦，这个傲娇的小妖精。

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就是Malfoy？”

“……”Harry有一种被骗的无力感。

“他是我的父亲。”

Harry惊讶于Scorpius会说出这句话，因为平时他在告诉小家伙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而他现在居然主动提出了。这令人诧异并且惊奇。

Scorpius望着Harry吃惊的表情，得意的一扬眉毛，“毕竟我也是一个Malfoy。”

Harry听了他的话，也情不自禁的抬起了一边眉毛。 

“我是一个Malfoy而不是Potter对吗？”Scorpius继续道，“这是你对我的期待，也是，对他的怀念？”

Harry像是被他最后一句触动了。他的面庞上显示出一种异常难以形容的表情，混杂着痛苦和绝望的思念让他每一寸脉络都在隐隐作痛，深藏在每一根毛发和皮肤里的情绪汹涌而出快要把他淹没。

“你是爱他的。”

Scorpius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尽管他比同龄人成熟的太多，但依旧显得突兀。

Harry的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思考了很久，仿佛快要陷在他的脑海里面了，他翡翠绿色的眼珠盯着窗外的月亮，出了神。

然后他在Scorpius不耐烦的时候缓慢的，从嘴角处拉出了一丝苦笑，他喃喃的低语，低垂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下像是在吟唱。

“我从未停止过爱他。”

“那你到底在别扭什么。”Scorpius啧了一声，然后偏过头去暗地里做了个鬼脸。

“你要知道，我是不会介意多一个父亲的。”

【鹿知有话说】

啊恩，连上了五六天的夜班，人已经吃不消了，好不容易休一天假缓一缓就爬上来更文了。更文缓慢莫怪罪。

另外，有小朋友说不明白Harry为什么会纠结啊，其实这么说吧。你和你小时候极度要好的朋友有一天突然断了联系，然后过了很多年再见的时候，第一感觉都是恍若隔世，然后会不由自主的变的客气。就像高中时期一起打打闹闹开着黄段子的朋友几年不见再遇到的时候都是客气的寒暄着说一声好久不见，然后约着下次一起吃饭什么的。然而下次又会是多少年以后呢？

其实我想写的只是这种感觉吧，再好的朋友突然断了联系再见面也会觉得尴尬，更何况这种肌肤相亲生生于息的爱人呢？

因为爱才怀念，但怀念却变不成太过浓郁的爱了。如果说《Colors》里面的感情让你们觉得太过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话那是对的，因为那是写爱情的。但是《Melody》是写爱的，平淡却悠长，不可能太过要死要活的了。

所以这也是我看到有很多文里到了年迈还爱的欲生欲死就白眼一翻，不是说这种情况不会有，只是这并不是我所崇尚的爱情观。

我还记得三叔写二月红的传记的时候里面有一段，说是丫头三十二岁病逝，而活到一百零二岁，却终生未娶，死后与妻子合葬。他的棺材比妻子的高出一截，为的是让在地下等待了多年的丫头，能够再次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婉婉而唱的戏腔。

若是你先离我而去，我不会随你奔赴，但是我的后位为你，心上的位置也永远为你。

这是我所想过的，最好的爱情。

今日更新（1/1）